△|这是一次轻松的朋友相会,更是一场严肃的文学聚谈
13日的轻安,在3月下午明媚的阳光中,人们穿过匠心独运的“纸上植物园”(《植物先生》书艺展),来到洁尘书房《动物园》——何小竹新作分享会。这是一次轻松的朋友相会,更是一场严肃的文学聚谈。
“小说还需要写吗”这个看似荒唐实则大有深意的话题,引起了翟永明、石光华、李中茂、吉木狼格、尚仲敏、小安、余幼幼、李万峰、白姥姥、浓玛等到场诗人、作家及文化界人士的热烈回应。无论从写作者还是纯阅读者的角度而言,答案是一致而肯定的——小说当然需要写,但应当怎么写,又自有一番讨论。同时,在洁尘书房主理人、作家洁尘的主持下,来宾及书友还就何小竹的创作突破,《动物园》卓越的文学品质,诗歌与小说创作的分界、融合等话题进行了交流与分享。
小说当然需要写
“小说还需要写吗”这个分享会主题是何小竹定下的,同时兼有诗人、小说家身份的他平时也确实常常在两种情况下思索这个问题。“一是在书店看到那么多小说,我还有必要写么?二是纸质小说的销量越来越差,电视剧取代了长篇小说的故事消费,我为什么还要写?”作为一个写作者来说,何小竹觉得有三点理由让他还会继续小说的创作,“我写诗,但写诗太短暂了,不怎么花时间。人生需要打发时间,而小说它的长度体量足以匹配这个需求。第二,心里、脑子里装了一些东西,讲给他人听也好,讲给自己听当卸掉一个负担也好,都需要用小说这种方式把它移出来。第三就是因为从小爱文学也写了大半辈子,还是对小说形式有一些想法,也有一些好奇,总想着还能不能这样写,或者下一部写出来会不会又有一点新意。”
△|何小竹的心里、脑子里装了一些东西,讲给他人听也好,讲给自己听当卸掉一个负担也好,都需要用小说这种方式把它移出来
就此谈到新作《动物园》的创作,何小竹表示书腰上“向卡夫卡致敬”的说法绝非只是宣传噱头,“我曾经在给当时任成都晚报读书版编辑的洁尘写过的一篇随笔里提起,我几乎有将近10年没有从《城堡》里走出来。当时我才20出头,《城堡》的阅读可以说彻底影响到我的世界观、文学观。就是因为《城堡》,因为卡夫卡,我在看待世界,审视自己的时候带上了一些特别的烙印,《动物园》其实就是对城堡的一个致敬。它的立意,结构有着很重的《城堡》痕迹。”
△|李中茂认为何小竹的小说呈现出一种无理之妙
资深媒体人、画家李中茂则认为,何小竹写小说是他自己需要写小说,他甚至不需要读者,“在他写作的过程中,基本上不考虑写给他人看这个问题,自说自话的东西特别多。”青年诗人余幼幼则表示,“小说还需要写吗?这个问题就像很多人问‘还有必要写诗吗’是一样的,我觉得当然有必要。诗歌和小说好像确实没有带来那种我们所谓的物质世界的一种价值转换,但作为一个生命体,你活下来了,又再去拥有文学,它会带给你更多的超出你生存之外的精神给予,我觉得这种给予甚至于超过生命本身,它是溢出来的东西。”
△|余幼幼认为,小说与诗歌会带给人更多的超出生存之外的精神给予。这种给予甚至于超过生命本身
小说应该怎么写
既然写是肯定的,那么应该怎么写?对何小竹而言,诗是遭遇,但是小说需要准备,至少需要酝酿,“酝酿不是说要去找素材去构思人物关系,酝酿是你要让体内多一些气。内里太薄太扁是不行的。”诗人杨黎有个观点,他认为小说就是长的诗,诗就是短的小说。对此何小竹部分不认同。“我觉得干嘛写诗这样,写小说还是这样,自从写小说,我就想有一些不一样的尝试。所以与其说小说是长的诗,我更接受小说按世界通行的说法,它是跟诗相对的散文。可能在潜移默化中我就想把小说打散,像随笔这样写,哪怕是虚构的。”在语言上,何小竹则力求去掉文学性和诗意化的东西。
△|吉木狼格现在写小说,先问自己这个小说是不是非写不可
吉木狼格与何小竹同为“非非”诗派的重要成员,也一直进行小说创作,数十年的交情令他对何小竹知之甚深。“小竹写小说有个最大的特点,如果这篇小说没有新的东西,如果没有和他之前的东西不一样,他就不会动笔,就算动了笔哪怕写了几万字,他也会放弃。”吉木狼格透露,当年在先锋诗歌界有这样一句话——重要的不是写什么,而是怎么写。“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强调一种写作的技巧,还不如说强调的是一种写作态度——对典型的反叛或者叫做超越。这之后诗人韩东又说,其实解决了怎么写以后,重要的是你写什么?那么多年大家都追求怎么写,忽略了写什么。”
吉木狼格认为现在很多小说作者都想有一种新的形式被自己创作出来,“然后就进行所谓的探索、实验。我觉得这些人是误入了迷宫,但小竹都没有。他写小说,先决条件是这个东西吸不吸引他,如果吸引了他,同时他又找到了一种新的方式,他就写。而我现在写小说,同样先问自己这个小说是不是非写不可?如果是非写不可我就写,如果可写可不写的我就不写。”
△|翟永明表示,在何小竹的鼓励和刺激下,她争取把某些构思落实到小说中去
著名诗人翟永明对诗人写的小说特别有感觉。“韩东和小竹都是我特别喜欢的小说家,他们也都是诗人,他们的小说没有按照小说的固有规律,或者是比较主流的小说方式来写作,而是按照诗人的理解来创作,他们的小说给了我非常高的认同感和奇特的阅读体验。”她表示,自己其实有很多想法想写成小说,但打了半天腹稿,最终都没有写出来,“可能我的思维已经变成诗歌创作的思维,写小说有点难度。散文我写得比较多,很多散文最开初是想写成小说的,比如我写‘白夜’的一些东西其实是虚构的。”她表示,在何小竹的鼓励和刺激下,她争取把某些构思落实到小说中去。
先锋中的无理之妙
正是因为这种不苟且和不断的创新追求以及天才的语言运用,使何小竹的《动物园》具有了卓越的文学品质。诗人、美食作家石光华分析,构成《动物园》的四部中篇都是在讲述不断地进入和离开,它的复杂性在某种意义上具有了哲学的思辨性。“最文学的东西,却富有严密的逻辑架构,这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石光华认为《动物园》的复杂性在某种意义上具有了哲学的思辨性
同时,他认为小说的语言表达需要极高的技巧,“写诗可以用很多语言功能,抒情的、描写的、介绍的、叙述的,语言的花招可以玩遍。但小说基本只依赖语言的一个功能,就是叙述,太多的抒情或者太多的描写、说明,都会破坏小说本身的呈现状态。哪怕是现实主义小说实际上都在构造另外一个世界,诗歌虽然也在构造另外一个世界,但诗歌构造的是个人精神世界,而小说具有物质性,要构造这么丰富的世界,只能靠叙述。太难了。”
洁尘对石光华的话非常认同。“小竹特别厉害的一点就是他的每一个叙述都符合逻辑,而当读者不自觉掉入到一个虚无荒诞的网里时已经没办法挣脱出来。”《动物园》中的四个空间,洁尘把《排练场》排在最前面,“这是最具有现实性的,接着到了《夜总会》,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开始往荒诞走,再到《动物园》,荒诞感会更强一点,最后进入到一个幻觉世界——《电影院》。我觉得像现实中的一个人开头轮廓很清晰,越来越走向了虚无,然后人影慢慢就幻化了。”
△|洁尘说,小竹特别厉害的一点就是他的每一个叙述都符合逻辑,而当读者不自觉掉入到一个虚无荒诞的网里时已经没办法挣脱出来
在李中茂看来,何小竹是一个严肃的作家,非常认真地对待自己笔下的每一个字,但是呈现出来的文字是一种非常轻松、散漫的随意状态。而就逻辑上来说,常常自己制造一些独断、自我的小逻辑。“这就使得他的作品呈现出一种无理之妙,有趣又大胆。因而小竹的小说创造了很多别人不敢表达的这个东西。”而在结构上,这四部小说整体是一个大的寓言——一人在世上的虚无。“小竹曾经说过奈保尔《河湾》的第一句对他影响至深。‘世界如其所是,人微不足道,人听任自己微不足道,人在这世界上没有位置。’寻找、逃离,逃离、进入,不断地重复,这是他包括《藏地白日梦》在内的很多小说一贯的主题。”
△|尚仲敏说,《动物园》的第一段如果把它分行排列的话,其实就是一首很好的诗
诗人尚仲敏认为一个小说写得很好的人写诗不一定写得好,但是一个诗写得好的人去写小说一定写得好。因为诗人天生具有语言的优势。“《动物园》的第一段如果把它分行排列的话,其实就是一首很好的诗。”
△|浓玛赞叹何小竹的先锋不着痕迹
△
邹蓉:小竹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是我学习的范本,不是说我要照着他那样去写,而是只有看他的作品才会收获一些东西
△|诗人李万峰:我们判断小说的优劣不在于它写的体量,最重要的是那种文字的质地,我读动物园的时候,它确实有接近卡夫卡的那种品质和感觉
△|诗人白姥姥:《动物园》这四个中篇,令我想到了法国哲学家福柯的空间理论
诗人浓玛赞叹何小竹的先锋不着痕迹,“诗是语言艺术的最高境界,诗人完成了这种语言的高度之后再写小说的话,他的张力,他蕴藏的丰富,喷发的姿态一定非常炫目。《动物园》是顺着《割了又长的生活》在走,有一种梦幻感和虚无感,但是无论是在逻辑结构,还是语言高度都有了巨大超越。令人想到一些宗教的东西,走入更深的境域。”
△|“王厂长”认为《动物园》很容易让人通过阅读的过程喘口气
分享会热烈的气氛表明何小竹的《动物园》,无论对于一般读者还是对于作为写作者的读者而言都具有激发作用。洁尘书房的铁杆书友、成都漆器厂负责人“王厂长”王岳峰的感受应该能够代表一部分纯粹的阅读者。“对于读者来讲的话,其实我们要问的是另外镜像的三个问题,第一、小说还需要读吗?第二、为什么读何小竹的小说?第三、为什么是这本《动物园》?我觉得《动物园》有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就是舒服,非常舒服,很容易进入,很容易让人通过阅读的过程喘口气,在比小说还要荒诞的现实里,喘口气。”
△|一次轻松的朋友相会,更是一场严肃的文学聚谈
—THEEND—
撰文:戴艳妮图片:阿飞、Green版式:kexin
成都映象近期活动预览
3月·绽放女人月
轻安品牌联动,系列优惠及分享活动
更多详情可